六花

💛❤️翔叶❤️💛
懒得和傻x说话,保留拉黑眼不见为净的自由和权利

【翔叶】枯木逢春

最近首页糟心事太多,把无料本里的第一篇放出来权当补偿。

原本是个计划两万字的西幻故事,但是我的眼睛受不了长时间工作,临时替换成了现在这个沙雕风格短篇,还望见谅以及食用愉快。


*

  在孙翔的眼里,所有人头上都顶着点花花草草,唯有叶修,是棵片叶不生的枯树。 

——  


如果问起孙翔身边关系亲近的人,他给人的感觉如何,得到的答案无非这几种:好强、耿直、说话不怎么经过大脑、不太会看人眼色。 

  总体来说,优点大过缺点。但不会察言观色,在刚转会时,就真真让俱乐部的公关和副队长江波涛操碎了心——生怕他在记者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他们很快就安心了,孙翔对善意或是恶意有种敏锐的直觉,面对不怀好意的提问总能及时学习轮回队长的宝贵品格:沉默是金,然后把难题丢给老奸巨猾的江波涛或是方明华处理。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野兽般的直觉吧。”某天谈及此事时,杜明发出了以上的感慨,“是吧,孙翔?” 

  “嗯。”孙翔点头,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憋屈——这哪里是野兽般的直觉,分明是植物才对。 


  他所看到的世界自小和别人不同,在他眼里,所有人的头上都顶着花花草草或是各种树木。 

  比如此时在国家队的训练室里,黄少天正巴拉巴拉就今天的模拟配合说个没完,他头顶上的迷你小白杨无风自摇,叶片互相摩擦窸窸窣窣吵个不停,听在耳里是双倍的心烦。 

  这时他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头顶仙人掌的韩文清在这里,会不会有无形的尖针朝着黄少天迸射的场面出现。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头顶的植物或多或少都耷拉着叶片,楚云秀的虎皮兰最过分,长长的叶片耷拉下来,试图挡住她的耳朵,然而毫无作用,显得更弱小可怜又无助了。 

  只除了一个人。 


  叶修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听着黄少天的长篇大论,偶尔从中摘出有价值的点,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他头顶是一棵枯木,光秃秃地没有任何一片绿叶,可孙翔知道,那不是彻底的枯死,虬枝劲节里蕴藏着的强悍生命力到底极限在何处,恐怕谁也不知道。 


  老实说,孙翔对叶修——那个时候倒还应该叫他叶秋,第一面没什么好感。 

  没什么干劲,一幅熬夜过度的虚弱模样,再加上就连交接一叶之秋这种神级账号卡都无法激起他过于强烈的感情,仿佛自暴自弃一般。 

  再加上他头顶一叶不生的枯树,倒让孙翔彻底信了之前听说过的传言:叶秋状态下滑严重,已经带不动嘉世了——冷淡如斯的人,怕是再也拿不动笔,续写传奇了。 

  叶秋走前的话给了他一些触动,不过很快又被他抛之脑后。他哼着小调,倚在窗台上,那张他如愿以偿拿到手的账号卡在指肚和大理石台之间打着转儿。 


  他无意从窗口望下,冬季的日落总是特别早。时间不算晚,但天已经黑了,外面一串串路灯亮了起来。 

  嘉世门前这条路去年翻修过一次,用了很多年的低压钠灯被LED路灯取代,冷白的灯光和漫天的细雪,看得他分明身处温暖的空调房里,也觉得一股寒意顺着窗缝钻进领口。 

  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有个裹在灰色外套里的身影,和下班后匆匆赶往地铁站的人群反向而行,走得不急不慢,格外显眼。 

  然而看在孙翔眼里,更显眼的是他头顶的枯树。和刚才相比,一侧的枝干凭空消失了,这使得它看起来很不平衡而且形状古怪。 

  消失的枝干像是被谁用锯子硬生生地锯断,断面处是鲜红的,仿佛未干的血迹。 


  那处鲜红的痕迹像赛场上一叶之秋一次次从满格到见底的血条,又像游戏里君莫笑脖子上那条有些破烂的红围巾,一次次出现在梦里。每次出现时,切肤断骨的痛也如影随形,和叶秋的背影一起,让他日日难忘。 

  然而再见面时,叶秋——这时候应该叫他叶修了——头顶的那棵树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还是一叶不生,只有单调的棕色枝干,但赤红的可怖创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枝干,它们的颜色稍微浅淡一些,但是却生得粗壮而自由。 

  叶修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看着过去的老板同时也是故友,带着未来的劲敌来挑衅,但孙翔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叶修的眼睛细看的话很澄澈,可正因为澄澈如镜,让人只能看到自己对他的认知,而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陶老板很在意联盟里、还有网络上的一些闲言碎语,有些人说他原本只是个开网吧的,得了叶秋这员虎将,借此得了联盟初期的天下才发迹起来,活脱脱的暴发户。 

  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所以蓝雨有全联盟公认最好吃的食堂,嘉世有全联盟大概最大的图书室,从电脑的发展史到最新的电竞时代或者没了前两字的那个时代杂志,旧书新刊应有尽有。 

  孙翔在角落里找到了百科丛书里那本绿色的——和植物有关的,翻找了一个下午,试图辨识叶修头顶那是什么植物。 

  进了联盟以后就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纸质上的文字,一下午看得头晕眼花。如果认识一百种花才能进入百花战队的传言是真的,那么孙翔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合格的百花人了。 

  翻完了厚厚一本,他突然一拍脑门。 

  本来就是不科学的事,自己非要找个科学的道理出来,这不是吃撑了闲得慌,没事找事么? 

  反正以后还要和叶修打交道,自己用眼睛看呗。 

   

  然而孙翔的叶修观察计划进行到后来,目标已经不是叶修头顶那棵古怪的枯树,反倒是叶修本人了。 

  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叶修并不属于发光体的类型,但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挑起对手骨子里的好斗与血性。 

  这和叶修那个所谓的“联盟第一脸T”无关,而是无论在技术上,或关于他的内心世界,都被层层的玻璃保护起来——格外坚固的钢化玻璃,令人只看得到外表,却探不出深浅。 

  叶修不是什么易碎品,需要严格地被保护起来。恰恰相反,他把在意的人划到自己的羽翼下,让自己无坚不摧,才能予他人安心感。 


  哪怕后来在叶修手上受到他近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打击,孙翔也无法对他生出厌恶或是憎恨。 

  即使刚到轮回,心里的迷茫还没散尽,他也牢牢记得叶修的话。他心里承认叶修是对的,自己过去对他生出的偏见、误解,还有伤人的话语,如同锤子击在玻璃上,叶修似乎不在意,可他却生出了后悔,被反震的作用力所伤。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站在对手的立场上,孙翔认真地研究叶修在兴欣每次的出场,无论是个人赛还是团队赛。而脱离了这层身份,从赛后采访的短暂露面里,他也想试图看破叶修——并不需要彻底看破,哪怕多了解他一点也是极好的。 


  轮回的队友后来和他关系混熟了,知道他不是纤细敏感,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的性格,也就毫无忌惮地开起一些玩笑了。 

  某天他在看兴欣的比赛录像,吴启从他身后路过,来了一句:“要不是知道孙翔是卯足了精神准备复仇,还以为他是叶神的狂热粉丝或者是暗恋人家呢。” 

  他回头送了吴启一个白眼,转身继续专注屏幕,可心里却被这句话搅得乱七八糟。 

  他意识到自己过多地关注叶修,可这是为了挑战赛败落后的复仇么? 

  他想,不是的,只是想证明自己正在逐渐成长,成长到可以不负一叶之秋的程度。 

  吴启的话说得对,也不对。不对的是前半句,对了的是最后的几个字。他现在的状态倒像是小学时暗恋班上的漂亮女学委,卯着劲学习,希望她能欣赏自己——他知道她不和成绩不好的“坏孩子”一起玩的。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暗恋,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成对方眼里的“好孩子”而放弃,大抵算得上无疾而终。 

  那么这次呢? 


  他本以为随着叶修的又一次退役,这份被他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淡下去。 

  或许几年后在退役选手的专属聊天群里,他们能平淡地说说各自现状,聊些和荣耀无关的话题。 

  可突然集结的世邀赛队伍像是在快要熄灭的炉火里加了这把柴,这份感情愈发地强烈,强烈到将他有限的心脏撑到快要炸开,只想说出口的程度。 

  作为队友,被叶修圈进更近的距离使他心生欢喜。然而贪婪是人之常情,他不想要和其他人一样的待遇,他想要的,甚至超过了叶修仅给予苏沐橙的那份胜似亲缘的亲密。 

  然而真正亲密接触的机会来临时,他又临阵退缩了。 


  两个大男人,一个接近一米八,另一个更接近一米九,窝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电话亭里躲雨。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秒还万里无云,下一秒就翻了脸,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他离集训的大楼不远,却也不想顶着砸在身上发疼的大雨,狼狈地跑回去。环顾四周发现有个刷了红漆的仿欧式的电话亭,一开门,就怔住了。 

  叶修反应得倒是比他还快,把他一把拽进来。 

  这个面对面的姿势让他们靠得很近,空间太过狭小,使孙翔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自己的长腿长手,还有异常快的心跳。 

  他试图看向周围,可雨水冲刷着电话亭的玻璃,周遭都是模糊的一片,仿佛这方小小的空间与世界隔绝,这里只有他们。 

  他悄悄地瞥向叶修的方向,却发现叶修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头顶偏上的地方。那里分明什么也没有。

   不。


  电光火石之间,他惊恐地想起一种可能:“你看得见?” 

  “怎么看不见?”叶修笑着指了指他头上,“不就是含羞草么。” 

  这一瞬间,孙翔是真的想自闭了——和他头顶的叶片们一起。 


  叶修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自己眼中的世界,恐怕和别人的有差别——可又没什么很严重的影响。 

  这反而让他更加熟练地把自家老爸撩拨到像是快要发火,但又不会真的对他动手的边缘,毕竟看头顶就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了。这也大概是他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的启蒙了。 

  他和叶秋是双胞胎,可头顶的小树完全不一样,叶秋的那棵枝繁叶茂,他的这棵只有枝没有叶。 

  不过这丝毫没让他觉得过困扰过。 


  小点其实不是他们家养过的第一只狗,在此之前还有只叫大壮的金毛犬。他和叶秋出生的时候,大壮就已经开始迈入了犬类的老年期了。 

  在陪伴了他们几年后,大壮还是去了遍地骨头和玩具的天国。 

  叶秋看着空荡荡的狗窝哭得稀里哗啦,头顶的叶子不停地往下掉,而他虽然没哭,却感觉头顶一阵巨疼,顺着头皮和颈椎一路蔓延,疼得锥心彻骨。 

  他路过镜子时发现有支树干消失了,留下血红色的断面创口。 

  后来小点被抱回家里,头上的树长出了新的枝丫,但失去的东西却再也回不来了。 


  在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有数次断枝,然后又长出新的枝条的经历。 

  他把这归功于自己感情很少外露——有天生的原因,也有后天练成的。叶修没觉得自己头顶枯树和旁人有什么差别,相反有时偷笑别人头顶都是一片绿。 

  有时,这也让他觉得观察人类是件乐趣无穷的事情。 

  比如孙翔,联盟在役选手中身高排在前列,和唐昊因为是同期的新生代大神,有着同样桀骜不驯的脾气,总被放在一起提及。孙翔的张狂确实让他有过小小的不爽,然后抱着教育小朋友做人的心态在游戏里把他收拾了一遍。 

  谁能猜到这样一位和腼腆两字丝毫挂不上边的青年,头顶会是棵含羞草呢? 


  而且参加世邀赛的队伍集结后,两个人的交集多了起来,孙翔的反应让他觉得更有趣了。 

  夸奖他的时候,脸上还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牛气哄哄的样子,但头顶合拢并且下垂的叶片向叶修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惹得叶修几次在开会时莫名其妙笑出声,听得旁边的喻文州莫名其妙。 

  不仅如此,在他站在孙翔背后,弯腰对他屏幕上的训练成绩做出点评时,孙翔头顶的叶片也会合拢,而且靠得越近,下垂得越厉害。他试着让王杰希代替他工作一次,却没有同样的反应了。 

  在公共浴室偶遇、开会时目光相接、食堂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含羞草的叶片都会闭拢,这让叶修意识到这份不同寻常的感情的存在——尽管另一个当事人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旧嘉世时有过对他表白过好感的女员工,他在听到表白后先是一怔,然后回想过往相处时的种种,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此时也是如此。

  孙翔的目光一直如向日葵,随着他而转动,况且植物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不过哪怕没有眼中看到的奇妙景象,他也不会怀疑孙翔这份感情的真假。 

  不是对自己识人的眼光有自信,而是对他所认识的那个耿直无畏的青年有信心。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入耳的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最后还是孙翔先开口:“含羞草也比你这棵老枯树好吧。”话刚说完他就开始后悔,完了,怕不是又要被怼。 

  “起码我能让你合拢低头。”叶修倒是没生气,慢悠悠地开口,“有本事你让我这老树开花啊” 

  “……”

片刻的沉默后,孙翔有些低落地开口,“既然你都知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像个笑话?” 

  “只是知道你暗恋我的时候有点吃惊而已。”叶修回答。 

  “你果然知道么?”他心里像是被埋下了炸弹,鲜红的数字飞快地变化着,距他的暗恋被宣告失败的时间越来越近。 

  “哇。”叶修装出吃惊的样子,“我不过瞎猜,原来是真的。” 

  “你—— ”孙翔涨红了脸,转头正视叶修,却在对方无比正经的眼神下说不出话来。 

  “其实早就知道,只是想听你自己说出来而已。” 


  “那么你接受么?”炸弹的倒计时突然凝固了。 

  “看你表现喽。”叶修朝他摊手,“雨停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出狭小的电话亭,雨后独有的带着泥土和青草味道的湿润空气使人身心愉悦,地面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乌云散后,晴空万里。 

 * 

  这之后的世邀赛比赛赛程紧张,让人无心顾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国家队带着冠军奖杯归国后,休息了几天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第十一赛季。 

  叶修得到了家里老父亲的允许,光明正大地窝在兴欣做幕后工作。 

   

  “老叶—— 你的快递!”魏琛拎着午饭回来时顺手帮他拎回一个箱子。 

  粉丝寄给选手们的礼物一般都只写俱乐部的名字,上林苑现在算是兴欣公会的大本营,知道这里具体地址的人少之又少,知道的可以说都是圈内人。 

  叶修起初以为是大家在客场比赛时买了什么当地特产,邮回来给他。可看到一股张牙舞爪之气扑面而来的字迹时,叶修一乐,这分明就是孙翔。 


  他拆开箱子,放在最上面的是好些写着洋文的的类似化妆品的罐子。查了查之后发现都是有生发效用的产品。 

  叶修摸了摸头顶,很是纳闷:我还没到开始秃顶的年纪吧?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是说过“有本事你让我这老树开花啊”这样一句话。 

  他看着瓶瓶罐罐沉默良久,心想孙翔的脑回路果然神奇,这和生发有什么关系。 

  叶修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掏出来,准备一会发消息嘲笑孙翔一番,手指在触到箱底的柔软质感时一怔。 

  他把那条红格的羊绒围巾从箱底拿出来时,一张纸条飘了出来。 

  上面的字虽然仍是龙飞凤舞,却是写得整齐了不少:降温了,出门记得多穿。 

   

  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枯枝上冒出了一点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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